卡莱尔摸着猫的手顿了顿，脸色阴沉，但是就维持了一下，随后就被苦笑给替代了。
“唉，没想到还是要给这些大人物做跑腿的活呀。”卡莱尔摇摇头苦笑道。
韩冬赞同的点了点头。
“好吧，不过我很久没有联系到他们了，不知道……”随着工作台的一声声响与伴随而来的恶臭，谈话也结束了。
卡莱尔遗憾地叹了口气，将那个玻璃器皿打开，用一个小盖子熄灭了里面的火源。黑色的雾气停止了滚动。“又失败了。年轻的国王尚未长成，夭折在襁褓里。”
韩冬一句话也听不懂。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件小巧的玻璃器皿，看着卡莱尔一点点的把里面的物质抠出来。浓重的硫黄气息喷薄而出，呛得人几乎流泪。
“这是三重炉，炼金术师必备的工具。”卡莱尔细细的解说着，“喏，里面圆形的玻璃叫作哲人蛋，国王在里面成长，直至加冕。它会戴上金冠，沐浴在金色的圣光中，在真理的海洋中重生。”
“实话实说，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懂。”
“十分抱歉。”卡莱尔突然醒悟过来，“这是我们炼金术士的术语。翻译过来就是：金属会在容器里慢慢生长，直到它被赋予黄金的特性。再经过哲人之火的煅烧，以及水银的洗礼，彻底转化为真正的黄金。”
“你需要黄金？”韩冬不明白，作为一位修行者，而且境界不低，为什么需要黄金。
“不，普通意义上的财富，对我们这个境界的人来说毫无意义。而且炼金术的目的不是黄金，而是那永恒的真理。就像我们在追寻的那不死不灭的境界是一样的。”
“那么，你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果？”韩冬有一点好奇。
卡莱尔招招手，那只黑色的小猫一下就跳上他的臂弯。韩冬这才注意到，黑猫的一只后腿光滑平顺，而且闪烁着金属的光泽。
“看看它，一只智商堪比十岁孩子的小猫。呃，只是脾气有些暴躁。”卡莱尔打开黑猫伸出的爪道。
“你确定？”韩冬有些不敢。
突然，黑猫跳上了他的肩头，高高昂起头颅，就像一个巡视领地的国王。韩冬伸出一只手，小心地抚摩着它。蓦然发现，这只黑猫竟然浑身冰冷，居然没有体温。
“相信了？”卡莱尔有点得意的看着他。
“真是不可思议，那么它靠吃什么为生？”韩冬惊讶道。
“所有的炼金材料，不顾他最爱的是硫磺，一块能让它开心一天。”
“实话实话。”韩冬瞅着那只活动自如的金属猫腿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奇迹，要知道这是极其困难的事，可能只有神明才能轻松做到“我觉得比起炼制黄金来说，你这个发明还要让人震惊得多。”
卡莱尔耸耸肩，说道：“看起来像是这样的，但是炼金术士追求的最终境界任然是黄金，或者说是可以炼制黄金的魔法石。”
“魔法石？”
“没错，也可以叫贤者之石，是从未有人触及过的最终秘密。哦，对了，除了传说中的炼金术师尼古拉·勒梅。那简直就是一个神话。”
“仅仅只是可以转换黄金？”韩冬很疑惑。
“不，那不过只是最浅薄的应用罢了，是愚者才会追求的。”卡莱尔的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，“魔法石，又名贤者之石。它的真正作用是令人类在不通过试炼的情况下，获得神明般的不朽。”
不朽，韩冬想到。
那是神明的领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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芝加哥海军码头人工岛上。
厚实的云层在大地上投下阴影，阳光停歇了脚步，一小片几乎焦黄的植被获得片刻喘息。金克丝欢呼一声，一把扯下白色安全帽用力扇动。这个动作带起几缕清风，汗珠顺着尖翘的下巴滴落。这时维护工程师汤姆向下瞥了一眼。
此时他正站在女神像的维修脚手架上，大家一定很疑惑，为什么芝加哥会有一座女神像。这可不是自由女神像，而是一座雅典娜神像，这是由芝加哥富豪汉高投资修建的，外加六个神秘的投资者，于是就造成了这么一座五十五米的巨型青铜雕像。
而汤姆正在做的就是修复这建成不久的女神像，在离地十二米的高度作业。今年汤姆已经四十多岁，到了时常为青春感动的年纪。这个新来的实习生让他想起了当年的大学时光，那些有关青葱岁月的往事，感谢夏天。他不禁吹了声口哨。
“上面怎么样？”金克丝仰起头。
“要多奇怪有多奇怪。我敢打赌，你在大学里绝对学不到这些。”汤姆收回眼神，“嘿，这里离地面有十几米，把安全帽戴上去！”
“热透了！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卢普的美发店里。”金克丝抱怨道。
“烫发有害健康，女士。”
“嘿，那是拉直，谢谢。我的祖先准是一只卷毛犬。”
汤姆耸耸肩。他有个女儿，十六岁，整天用卷发器把自己的头发弄成一堆刨花，搞得跟非主流似的。但是天生卷发的金克丝，却又羡慕那些长发飘飘的女性，真的是各有各的烦恼。
“嘿，递一下修补剂。”汤姆看到了一处巨大的伤口。
“好的。”金克丝戴好安全帽，沿着脚手架爬上来。距离基座十米，那是雕像的最后一处伤痕。不知什么东西在青铜表面拖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，就像一个巨人砍了一刀一样。
“自由女神被人砍了一刀，看上去倒是这样的。”金克丝看着那道长长的痕迹说。
“这笑话真是有够糟的，拿涂料来。”
金克丝递过一罐喷漆，这东西可以快速修补金属表面，让其看上去焕然一新。汤姆娴熟地工作着，动作看上去有条不紊。很快，他完成了手里的活儿，再用手持抛光机轻轻的打磨。
“看到了吗？就是这样。本来这根本不用修补，只是是某个富豪的东西，公司怕砸炸了”汤姆停止了讲述，因为他发现金克丝现在根本没有用心听。
“嘿，女士，我说，你就不能专心一点儿吗？”汤姆抱怨。真是的，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是好高骛远，没人肯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地工作。
“下面来人了。”金克丝看向下面。
“嗯？游客？人工岛今天不开放。”
一艘快艇停在了南岸码头。从里面钻出了两个身穿制服的家伙，径直朝这边走来。汤姆有些意外，立刻顺着脚手架滑下去。
“需要我的帮助吗，警官？”他问。
“我不怎么确定，老兄。”一名胖点的警察眯起了眼睛。在近距离观看这座五十多米高的庞然大物，总会给人造成视觉上的不适。
“上面还有人么？”另一个警察问。
“下来吧，金克丝！”金克丝向他招了招手，她之所以滞后，是因为她突然发现，在雕像的青铜表面附着着一层淡淡的白色晶体。这些晶体很小，所以不太容易看出来。
她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，在舌头上尝了尝。金克丝皱起了眉头：味道有些发苦，但是总的来说，是咸的。难道是盐？金克丝带着疑惑回到了地面。
因为她的青春美貌，使得两名警察都不禁多看了两眼。汤姆说道：“这是公司今年新来的实习生。”高个警察点点头：“你们公司是负责维护这座新建成的雕像？”
“没错，合同签到两年后。您是说……”汤姆有些紧张。
“倒是跟那个没关系。”警察摆了摆手。“那么从昨天到现在，你们一直都在这里？”
“怎么可能？”汤姆笑起来了，“我们今天上午才接到的通知，刚刚才过来进行维护的。”
“那么别的时间呢？”警察有些不死心。
“这您大概要问安保部门。不过说实话，没有人会整夜守着她的，这尊雕像实在是太大了，哪个人也偷不走。”
两名警察互相看了一眼。显然，他们之前已经做过相关调查，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。过来找维护公司问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，没有抱什么希望。
“发生了什么事？”金克丝询问道。如果是汤姆来询问，大概是得不到回答。但是面对着美女，对方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。
高个子警官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掏出一台ipad手持电脑，在上面显示了一张照片：背景是漆黑的夜空，芝加哥卢普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，巨大的雅典娜女神沐浴在金色的火焰中，双眸蕴含神光，正从基座上腾空而起，仿佛要用手中的胜利之矛击倒什么人。
“电影剧照吗，这是？”汤姆有些愕然。
“我不确定。”警官说，“这是在一位摄影师的的遗物里找到的。”
“我们在海底打捞到了一些残骸，当然还有他的尸体。就像是被巨型锻压机压过一样。幸运的是相机没坏，那玩意儿太好了，居然还能防水。”
“就在这个地方？”金克丝指了指海军码头附近的水域，“怪不得，今天早上我看到了警方的一艘拖船。”
“没错。”警官们点了点头。
“您的意思是，他被雅典娜女神跳下去踩死啦？”汤姆拼命忍住笑，用力咳嗽了两声，“抱歉。只是信息量太大了。”
两名警官面露不快。他们也不相信这件离奇怪事。但职责所系，又不得不将自己都认为愚蠢的问话进行下去。
“这可不是开玩笑。我们还接到报告，说今天凌晨有人听到巨大的响声，还有一艘船差点被波浪掀翻，船上的人都看到了巨大的水花。”
“好，不是开玩笑。您问吧。”汤姆板起脸，让笑容在面皮下面酝酿。
“你们刚来的时候，女神像身上有水吗？”
“没有，一滴也没有。”汤姆抬头瞧了瞧，“警官，就算她真的下到海里洗了个澡，也早就干透了。您知道，今天的太阳究竟有多毒。”
“就这样吧。”高个警官耸耸肩，“谢谢你们的合作。出于保密条款，请不要把询问的内容向外透露。”
“嗯，不要透露。”另一名警官强调了一遍。不是因为什么狗屁保密条款，而是怕由此让纽约警局贻笑大方。
“那当然。”汤姆很配合地回答。但他面皮发紫，很显然，强忍着笑意对毛细血管造成了很大压力。目送着两名警官回到快艇，汤姆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。
“哈哈哈，我的天我我一辈子也没这么开心过！听到了吗，金克丝？刚才的话简直是……”汤姆突然止住了笑。他发现，金克丝一点想笑的意思也没有。
“盐”他听到女孩儿低声叨念。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神像上到处是盐，你没发现吗？”
“海风里总会夹杂着一些。遇到金属冷凝，附着在上面，这很正常。”汤姆不以为意地回答。
“不应该这么多，而且太高了。”
“听着，别去找麻烦。”汤姆告诫，“一旦纠缠进去，公司会受到牵连的，这关系到今后的合同明白吗？”
金克丝没有回答。一阵风吹来，一头金色的长发向后飘动。突然，她皱了皱鼻子：“你闻到了吗？一股臭味是硫黄的味道。”
“没有。你怎么确定是硫黄味儿？”金克丝摇摇头。对这种味道，她实在太熟悉了。从懂事起，家里到处充满了这种味道，父亲对炼金术的狂热直接导致了母亲的离去。
“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了吗？”金克丝抬起头，“我突然有些急事，想要处理一下。”
现在的年轻人呀，汤姆摇了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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